八十五度灰的细格纹套装，漆黑微卷的利落短发，60岁的汪齐风依然身姿挺拔、眼神清亮。昨晚，上海市汪齐风芭蕾舞专修学校建校30周年汇报演出在上音歌剧院举行。学生们拥簇着风韵不减当年的“老校长”汪齐风，以芭蕾谢幕之姿深深鞠躬。
作为新中国首位在国际舞台上获奖的芭蕾舞明星，回顾这一路风雨兼程，汪齐风感谢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选择——10岁时被选拔进入上海市舞蹈学校；30岁因伤退役后创办了中国内地第一所以个人名字命名的民办芭蕾舞学校。舞校开启了她的芭蕾生涯，办学延续了她对芭蕾的爱。
【资料图】
图说：汪齐风与学生们合影 受访者供图（下同）
弄堂里 走出“芭蕾公主”
1963年出生在上海静安的汪齐风是老上海人熟悉的“芭蕾公主”。 1980年，第三届世界芭蕾舞比赛在日本大阪举行，汪齐风凭借《堂吉诃德》中的选段，为中国赢得了第一枚芭蕾舞奖牌。
汪齐风和芭蕾结缘纯粹始于女孩爱美爱跳舞的天性。读小学时，爱跳舞的她被选入舞蹈队，又被推荐去少年宫。弄堂里，一位很喜欢她的体操老师会在得空时帮她拉拉韧带、翻翻跟头。
10岁那年，弹跳力、软度和开合度俱佳的汪齐风经过层层选拔被上海市舞蹈学校选中。虽然一早知道自己并非天赋选手，但直到进舞校被分入芭蕾舞专科，汪齐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先天条件不足。所幸她是特别听话的那种小孩，也肯吃苦，让她练，她就拼命练，直到大脚趾血肉模糊，舞鞋穿了脱不下，脱下了又穿不上。凭着这股韧劲，她终于在一次次选拔中，脱颖而出。
汪齐风生于中国芭蕾飞速发展的时代。1964年，也就是她出生的第二年，新中国第一部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首度公演。同年秋天，上海市芭蕾舞学校根据民族歌剧《白毛女》，创新性地创编了经典芭蕾舞剧《白毛女》，并于1965年3月在上海之春连演8场，轰动一时。汪齐风也是后来的二代“白毛女”之一。
图说：汪齐风
退役不退休 自主办学
人生哪能一帆风顺，在国际上频频获奖的汪齐风，却也在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和忙碌演出中埋下了身体的隐患。1980年首次获奖回国后，汪齐风检查出腰椎隐裂、变形，当时医生极力劝阻她跳舞，并严肃道：“病情继续发展，有瘫痪可能。”
可才刚从学校毕业，正待绽放光芒的她怎肯轻易言退？汪齐风依然忘我地练舞，痛到一度不能弯腰。后来，北京一位名医建议她增强腰椎两边肌肉的力量，减轻中间腰椎的负担，再慢慢地康复。就这样边比赛、边康复，汪齐风的职业生涯持续了十多年。
随着伤病越来越严重，汪齐风也感觉自己“真的跳不动了”。她说 ：“既然我不能在舞台上跳了，就多教点人吧，延续热爱，让芭蕾舞走进更多老百姓的生活。”
1993年，而立之年的汪齐风离开舞团开始办学，她系统学习芭蕾舞教学，并成为英国皇家舞蹈协会在中国内地的第一位注册教师。办学，汪齐风坚定初心——就是想做一些这样的普及工作，能让更多的市民进来学习，然后无障碍地走进剧场。
她坚持学校的非营利性质，坦言：“不指望能靠办学发大财。”她跟市委宣传部提出了申请，领导们很开明，立即同意了申请。从此，中国内地第一家以个人名字命名的民营舞蹈学校成立，汪齐风担任校长至今。
图说：演出现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因为确定了“民非”的学校性质，舞校的收费很低廉。经常是收完学费就交房租，老师们的工资都发不出。但汪齐风名气响，也会有不少企业家主动要求赞助。尽管他们都表示不要报酬，但考虑再三后，汪齐风都婉拒了。她有顾虑：“女孩们总会渐渐长大，我怕后面企业的支持会变味，让学生们去饭局应酬怎么办？我坚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赞助，也不想让家长承担过重的经济负担。于是，学校渐渐形成了“大家庭”般的氛围。要出去比赛或表演，家长们会主动认领任务，缝衣服、做头饰、管理后台，大家各尽所能、齐心协力。
虽然招收的是业余学生，但传统的汪齐风对业务要求很高。汪齐风的学校里，不少老师都是从创校之初就加盟的老员工，她们认可校长的价值观，也很安心教学。因为，在这里，老师不需要去拉生源、售卖课程，只需全身心教舞蹈、抓训练，很纯粹。
看到今天芭蕾舞事业如此繁荣，汪齐风很欣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60岁，她决定逐渐淡出舞校，让年轻人来运营它，传承芭蕾舞的美。（新民晚报记者 朱渊）
